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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署名”潜规则 “我的难过就是作为一个父亲的难过——看到孩子吃了不好的(东西),不仅是没有营养,而且是有毒的东西。”他说。 他将批判当下语文教育的文章,一一贴在博客中。很多人来留言,他则大多数时候像个坐堂问诊的老中医,与各色人等过招。 “我们的课本设定孩子都是笨蛋、无知者、很低级。”叶开说,所以才会有那些低级的、随意篡改、粗制滥造、幼稚的课文。 小学语文教材上海版四年级二册,共8个单元,40篇课文,只有第一单元第一篇的《燕子》署名作者郑振铎的名字,其余都没有作者。课文不署名,已经违反了《著作权法》第23条的相关规定,即“指明作者姓名”,“支付报酬”。 “不署名”就像一把尚方宝剑,被那些教材编撰者拿在手里,随意篡改别人的文章,其中一些被改的面目全非,甚至只是取了原作一个写作主题,其实也可以说是变相剽窃。但如此之举,俨然行业潜规则,没人出来说破。 叶开说,具有讽刺意味的是,五年级小学语文课本第一学期用书有个“诚信”单元,4篇文章,无一作者姓名,如此做法,何来“诚信”?
引用第4楼bulunuo于2011-12-18 21:58发表的 : 全国量这么大这么多,稿费一定很多吧?能不能给个数呀
“另一种毒素” 当然,语文课本里也有叶开觉得过得去的文章,比如朱自清的散文,他觉得,这是一位真性情的作者。 在中学语文的课堂上,朱自清的散文在众多课文里傲然孑立,虽然也被编教材的道德家下狠手“阉割”过,曾有网友指出,朱自清写《荷塘月色》时,曾将点缀于荷叶之间的白花喻为“刚出浴的美人”,采莲少女荡舟出湖,原来不是“载歌载舞”,而是唱着艳歌去的,歌中唱道:妖童媛女,荡舟心许,这些轻度“涉黄”的细节也一度被剪除。 但大体还保留了原作的精髓,只是结尾处不知为何突然删掉一大段,而使文气大乱,上下不接,令人瞠目。 但这样相对独善其身的名篇,一旦与陈旧的教学相遇,就会释放出“另一种毒素”。 在同一的教案和教学大纲的指导下,《荷塘月色》和《背影》,都被语文课堂上“微言大义”的解说了,比如语文老师通常会分析前者说,该文反映了“大革命失败后,内心的苦闷和彷徨”,这不仅是破坏,而且是误导。 事实上,当时的朱自清,除了苦闷外,最后选择了超然的态度,他的小资阶级家庭背景,和交友的趣味,让他养成独特的人生观。而这一切,自然不会被语文老师解读。在这样长期的灌输式教育的训练下,学生的脑袋就变成了德国哲学家叔本华说的——“别人的跑马场”。 叶开说,语文不是独立的、封闭的领域,不是特种行业,它应该具有web 2.0的特质,需要不断地链接、不断去发现。 如果说语文教材出了问题,能够有老师来扳一扳,可能还好一些。语文老师应该是个救生者的角色,关键时刻将孩子从陈旧的教案中解救出来。 但很多时候,“老师是拿个棒子把你敲昏,然后把你灌进去。”12月1日这天,河南济源市一位高级语文教师,看完《对抗语文》后,给叶开发来短信:“教师不是单独的一个职业,可能同时肩负父亲或母亲的责任,这样你的体会更深。”
引用第8楼4545于2011-12-22 17:22发表的 : 与《开明国语读本》相比较,当前小学语文课本饱受诟病的主要是意识形态方面的道德观、价值观的取向。 “母爱和母亲形象不健康,要么苦大仇深要么道德完美,很少见到有血有肉的、真实生活中的母亲。比如苏教版中的《花瓣飘香》、《沉香救母》,人教版的《玩具柜台前的孩子》、北师大版《母亲的纯净水》等文中,母亲多身体不健康,极度压抑,或功利心太强。而人教版《日记两则》和《看电视》、北师大版《流动的画》和《妈妈的爱》等文里,母亲又道德完美到不近情理、毫无逻辑。她们多数无视孩子的主体地位,常以成年人的意志去粗暴干涉孩童的世界。”[4]其实这也是由于当代小学语文教材主要还是从成人的立场出发、用成人的思维去编写的。而儿童的心理世界往往是成人很难知晓的,儿童的所见、所想、所问、所答、所做,往往出人意料,却充满着情趣和快乐。儿童是用自己的思维习惯、语言习惯来感知和表达这个世界的。从当前小学语文教材所表现出来的倾向以及这次《开明国语读本》热卖所带来的批判来看,儿童性将成为小学语文教科书未来的主要改革方向,因为:“小学语文教材必须具有儿童性,尊重儿童,适应儿童,支持儿童,只有这样才能使教材与儿童平等对话,才能使编者的语文学习观和学生观在教材中实现外显,才能真正落实学生在教材中、在教学中的主体地位。 .......
“文字谎言的堆砌” 叶开从教育重镇华东师大毕业时,在作家马原和格非的劝说下,留在上海郊区一个职业中学任教,教基础语文。因此,他根本不是一些质疑者所谓的“外行”。 “我是有教学经验的。”叶开说,他那时脾气很大的。老教师们常反映说“你上课上得不好”,他当时就说“放屁!什么不好啊!大家上公开课,我看同学们学得还行啊。” 他的太太也是华东师大的教授;他的同学,很多都已经是各地的校长。“我完全没有脱离过教育。” “我觉得一个人对现行的教材不满,是一个比较合格的语文教师的苦恼之一。” 他以教师的眼光说,有些文章虽然没有经过太大篡改,但本身就存在问题,不适合选入语文课本。 另一篇出现在语文课本里的名篇——《大堰河,我的保姆》,就是如此。这首诗,是教材里的重点篇目,常常被要求背诵,可以说是一代人的集体记忆。所以当叶开对这首诗提出质疑时,一位网友坚决捍卫说,他每次读到这首诗,都会感动得泪流满面。 这首诗的爱憎如此分明:“爱保姆,恨父母”。 但为什么呢?正常逻辑下,谁会恨父母而爱保姆呢?叶开搜集了几份有名的教案,对课文的核心思想的解读,居然和当年叶开上学时并无差别:“通过分析人物形象,理清诗人情感发展的脉络,体验诗人对劳动人民真挚、热烈的感情以及对旧世界的仇恨和诅咒。” 对一首诗的理解,限定在标准答案上,这是中小学语文教材的最重要的理念之一。 这首诗在开头段落,就明确地告诉了读者,“我父母”是地主阶级,“大堰河”是劳动人民,因此,恨自己的亲生父母很“正确”,爱自己的保姆很“正确”。长期课堂标准化灌输的教育,永远千篇一律的强迫性理解,让学生们对这首诗充满了习惯性情感。 叶开说,这样的爱恨逻辑,从阶级立场出发,而不是从具体的人性出发,真的符合逻辑吗? 很遗憾,课堂上没有老师试图回答这样的问题。它不在教学大纲要求之列,不在考试猜题之中。简而言之,这样的问题是“无用的”“不需要的”。 另一篇课本名篇,是孙犁的《荷花淀》,叶开直言不讳地说,这篇文章,让人读到的是一场游戏般的、水墨动画《小蝌蚪找妈妈》般模糊而近乎不真实的战争。敌人显得面目不清,小说里仅仅出现过这么一句:“哎呀!日本鬼子,你看那衣裳!”而战斗也轻描淡写,跟游戏一般毫不残酷:“枪声清脆,三五排枪过后,他们投出了手榴弹,冲出了荷花淀。” 战争极大简略,听命于作家的小说美学:“觉悟、伏击、荷花淀”。 叶开说,这样的文章不该选入语文课本,那些所谓美的段落更不该让孩子们背诵。首先它“不真实”。这样的文章,说白了是“文字谎言的堆砌”。 韩寒也讲过一句话“撒谎就从作文开始”。叶开觉得有道理,“我就不让我女儿撒这个谎”。 “我发现我不是一个人在愚公移山。”叶开说,比如在浙江,20多位语文老师自发组成研究小组,推出《救救孩子:小学语文教材批判》一书;而早在2002年,东北一位基层教师自制语文课本实施教学的案例也被媒体曝光。而在对抗语文上面,郑渊洁和韩寒也走得很远,前者自做课本,教育儿子,后者拒绝课堂,独立闯荡文坛。 冬日阳光寒意袭人,叶开隔着玻璃望出去,若有所思地说:“对抗语文,是一种积极的对抗,别把我当烈士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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