和三个阿富汗外交官的孩子的对话：从对中国的印象到阶级分析

gongqi

今天坐公交车时，巧遇了三个阿富汗小朋友。聊了一下，才知道他们是阿富汗使馆工作人员的孩子。
三个小朋友都是男孩，年龄最小的8岁，最大的12岁，分别就读于北京某小学。这小学是新中国最早接受外交人员子女的学校。

说是和3个小朋友聊，其实主要是和那个9岁的小朋友聊（以下简称为A）。因为另外2个小朋友的中文和英文都不太好。
3个小朋友都来中国才半年。塔利班夺取政权后，阿富汗使馆的职员一度都跑光了。估计这是新来的一批，时间推算起来大约在半年以前。当然这都是猜测，我也没查他们的户口，对所谓中阿外交关系也不感兴趣。

中文可能的确难学，3个小朋友的中文都不足以正常沟通。我们的对话主要是用英语。
A的英语相当不错，发音也基本没有口音，他说是在来中国之前学的，可见有很好的家庭教育。另外2个小朋友的英文要差的多，起码说很差，可能也有性格的原因。
A说他学英语学了半年。半年能学这么好，一个是窗口期在起作用，另一个可能还是遇到和不错的老师，当然更主要的还是家庭环境好。

我问他们觉得中国怎么样？他们异口同声说好，显示出良好的训练。不知道是外交官家庭的礼仪熏陶还是北漂本能的讨巧，通常小朋友会喜欢新环境，但半年的时间早就应该让新过期了。
问他们中国哪里好，这问题显然有点出其不意，他们都陷入深深的思考。于是提示他们是不是吃得东西好，这下他们活了过来，纷纷要说话，但包括A的英语加汉语都不足以让他们表达对美食的名状。
最后还是A最聪明，他说中国的学校好。是真的好？还是被学校洗脑了？

于是再问学校怎么好了？于是A再度陷入深深的思考。
撞到我的枪口上了，所以就问了一些比较专业的问题：老师好不好？好在哪里？学校有哪些课？课程使用中文还是英文？学中文是专门的SL吗？老师的英文怎么样？

这些问题显然上了难度，所以主要是A来回答。
按照外交礼仪，当然要说老师好。具体的好处，A给出了一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答案：可以从老师那里学到很多东西。
学校的课程有中文/语文、数学、英语、科学、美术、体育。大部分课是中国老师，英语课是美国老师。学中文就是在普通的语文课，并没有专门SL课。

想到了一个中国人都想知道的问题：阿富汗现在危险不危险？
这个问题显然是超纲了，或者他们的家庭并不一定经历过类似的焦虑。但A应该还没有学会外交辞令，但也没有深切的感受，所以他并没有给出简单的否定回答，而是开始混杂英语和阿富汗语的语言鬼打墙。
我当然不希望这问题拷问A的灵魂，赶紧转话题问他们喜欢什么运动。

Tennis。他们答案一致。我特意确认了一下，是tennis还是table tennis，他们肯定是tennis。我印象里他们学校是没有网球场的，难道是使馆里有？
football呢？soccer？他们一致说喜欢soccer。

这让我大吃一惊，因为撞上了我的另一个枪口：社会语言学。
阿富汗的老一代上层并不如有些人以为的那样说英国英语，因为英阿战争后英国只是拿到了外交控制权而并未建立殖民地，所以阿富汗老一代上层反而有说法语的传统。我试着和A说了两句法语，A毫无反应，说明他的家庭应该不是老一代上层。
90年代内战时，因为难民的关系，巴基斯坦式英语传入阿富汗的中下层。足球在巴基斯坦叫football而不是soccer。这说明三个小朋友并非来自中下层。
塔利班卷土重来前的北约驻军期，是喀布尔大规模普及英语的时代，上中层都说英语，而且以美音为主，三个小朋友脱口而出的soccer应该就是这个时代的结果。
当然，3个小朋友的英语不足以得出任何结论。Labov的调查是在百货商场做的，但估计我没可能去喀布尔的百货商场。

分别时，我郑重地挨个和三个小朋友握手说再见。三个小家伙也很认真。
他们还纷纷加了一句：very glad to meet you。
还真是的，我都忘了这句。但我是真的非常高兴和三个阿富汗小朋友对话。我并不认为他们代表了阿富汗儿童，我认为全世界的孩子是不分国籍和种族的，他们是全人类的花朵。

gongqi

遗憾的是没有给三个小朋友照相。以后应该还有机会。

gongqi

另一个遗憾是没问3个小朋友姓名。习惯上我都是不问别人名字的，看来这不是好习惯。

pchyxy

B站上国际旅游博主有很多关于中亚地区游览时拍摄的视频，包括一些大UP主。会有一些相对比较真实的对当地风俗及现状的描述，虽然有片面之处，但也是记录了当下的某个点的原貌！

gongqi

pchyxy 发表于 2025-12-10 14:18
B站上国际旅游博主有很多关于中亚地区游览时拍摄的视频，包括一些大UP主。会有一些相对比较真实的对当地风 ...

前一段因为要旅游，特意研究了一下旅游理论。
中国人的旅游观和国外差异较大。主流是打卡，从毛时代就开始了。

不过，去b站看看也是应该的。这些up主虽然不一定是主流，但点赞者应该能代表主流。

横槊赋诗

gongqi 发表于 2025-12-11 11:58
前一段因为要旅游，特意研究了一下旅游理论。
中国人的旅游观和国外差异较大。主流是打卡，从毛时代就开始 ...

毛时代哪有旅游业？

gongqi

横槊赋诗 发表于 2025-12-11 12:50
毛时代哪有旅游业？

就算没有旅游业，但旅游还是有的，起码公费旅游还是有的。所以，毛时代也是有旅游观的。

这个旅游观也是打卡。不过和现在的打卡不同，那时候的打卡是写“XXX到此一游”几个字。
这种打卡，在老电影《不拘小节的人》里有反映。毛时代的电影虽然主要是宣传，但不可避免也有一些细节上的历史真实。

中国人的打卡旅游观，应该是实用主义的映射或折射。
这个就这么一聊，不过应该是可以深入研究的。

gongqi

帝都和世界其他城市不同，有所谓“使馆区”，方便对使馆的集中管理。
北京目前有3个使馆区。几个小朋友的学校位于第一使馆区，阿富汗使馆应该是位于第三使馆区。